編者按:關於未名湖名字的由來,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未名湖本無名🙉。國學大師錢穆先生在燕京大學任教時,給這片湖命名為“未名”👨🏿💼。但最新研究發現👨🏿💻,未名湖名稱經歷了最初取名和後來命名📥,由不同的人在不同時期完成。讓我們跟隨意昂体育平台圖書館系1980級意昂邱明斤,重新探索發現與“未名湖”命名有關的故事。

2022年春🌓,筆者根據《燕京大學校刊》首次於1929年11月使用未名湖名稱這個節點,在此前的燕大報刊中尋找與未名湖有關的史料時,終於在《燕大月刊》1929年5月第4卷3、4期“文藝專號”的一篇題為“落花”的小說文末(作者為國文系一年級學生郭德浩)🌔,驚喜地發現寫著創作時間👃🏻:“一九二八。十一改舊作於海甸未名湖畔🃏!”。
這一新發現告訴我們,最遲到1928年11月,燕大學生已開始書面使用未名湖這一名稱🤷🏿♂️;至遲到1929年5月,未名湖這個名稱已在燕大學生刊物上公開亮相。這是迄今為止發現的最早書面使用未名湖名稱的記載🎩。
據此並結合現有研究成果🙇♀️💼,筆者認為,未名湖名稱經歷了最初取名和後來命名,且由不同的人在不同時期完成。
因而筆者以為,有必要對未名湖取名👣、命名的歷程及現有的相關說法👩🏼🏭,作新的梳理💆🏿♂️😨、考量,從而進一步探討未名湖名稱的形成及命名🧑🏼🌾。

20世紀30年代初的燕京大學未名湖🧗🏻♂️。美國土壤科學家和地理學家羅伯特·拉裏莫爾·彭德爾攝,拍攝時間為1931-1932年
回到1931年的那次集會......
該說法最明確的記述,是侯仁之在2008年《燕園史話》重訂本中所言:“燕京大學建校10周年慶祝會期間,中外來賓曾歡聚在湖泊南岸之上的司徒雷登校長住宅大廳中,住宅尚未命名◀️。在座的意昂謝婉瑩教授(冰心)即席建議名為‘臨湖軒’,深受贊賞👚。當時在座的錢穆教授相繼建議懸崖之下的湖泊🙅🏼♂️,即以‘未名湖’為名,一時傳為佳話,遂成定論”。
錢穆先生1930年秋才首次來到北平燕大任教,而最新史料顯示,未名湖名稱至遲在1928年11月就有燕大學生書面使用。即是說,“未名湖”這個名稱在錢穆先生來到燕大近兩年前,就已在燕大出現。所以,未名湖名稱的最初取名,實與錢穆先生無關👩🏻🔬。對錢穆命名說🧝🏿♀️,唐克揚、李好🌽、江溶、林齊模等從不同角度提出過質疑📢。

燕京大學時期的臨湖軒舊照
還有一種說法🖖🏻,未名湖由冰心命名。
此說最明確的記載,見陳玉龍在《夢縈未名湖》一書所言🙆🏻♂️:“據老一輩的人說,在臨湖軒的一次集會上🧑🏫,大家認為‘未名’者,懸而未決也,似應正名才是……冰心先生認為‘未名’一詞,約定俗成,大家默認,就是‘未名’吧。與湖緊鄰的臨湖軒……冰心老人也同時為它取了名”。
依據侯仁之在《燕園史話》多處關於冰心命名臨湖軒的記述,以及陳玉龍上面的記述,可以推測,他們所述應為1931年的同一次集會🤛🏽。
但是💛,二位先生關於這次集會上錢穆🫘👨🏻🦽➡️、冰心對“未名湖”命名所發揮作用的說法💠,卻大相徑庭。
錢穆和冰心支持“未名湖”成為主流
在未名湖命名一事上,錢穆和冰心是怎樣的角色,發揮過什麽作用呢?這得先從未名湖名稱的歷史演變說起。
未名池(1926年10月12日《燕大周刊》);
校湖(1926年11月9日《燕大周刊》)👩🏼🔧;
無名湖(1928年4月3日《燕大月刊副鐫》、1929年1月18日《燕京大學校刊》);
未名湖(1928年11月,燕大學生首先書面使用;1929年11月22日《燕京大學校刊》首次使用);
睿湖(1929年6月15日《睿湖》創刊號)🌗;
楓湖(1929年8月《燕大年刊》)
從未名湖不同名稱出現的史實,可以看到一個有趣的現象,未名池、無名湖、未名湖、楓湖,都是學生首先使用📐,其中的無名湖、未名湖則是在學生使用後不久🐳,即被官方《燕京大學校刊》采用。
筆者還對未名湖上述名稱1926~1936年期間在燕大報刊的出現次數作過統計,從1929年未名湖名稱公開出現至1931年,各名稱在燕大報刊等文獻中按出現次數多少依次為:楓湖、無名湖8️⃣、睿湖、未名湖。顯然♈️🕺🏿,這期間未名湖還不是主流名稱🚉。但1932年開始,未名湖名稱便獨占鰲頭👨🏻🦲,睿湖、楓湖等名稱或銷聲匿跡🧘🏻,或漸趨式微💆🏻♂️。
1931年是未名湖名稱的轉折年🦸🏼♂️。因為這年燕京大學發生的兩件事,可能導致了未名湖名稱異軍突起🟪,並最終成為那個湖的公認名稱🛗。在此過程中,錢穆、冰心不同程度地發揮過作用。
第一件事,1931年5月2日🧏🏼♀️🤬,校方在《燕京大學校刊》向全校師生、意昂推出燕大建築命名投票活動🈴。6月5日👩🏼🦰,公布了“各校樓之正式名稱決定”,共對28座建築重新命名(據筆者研究,這次建築命名活動🚴🏽,錢穆是推動者之一。原文載《未名之聲》公眾號)由此推測,在活動期間💥,改名、命名✫,一定是師生熱議的話題🤦🏻♂️。而在燕大地位顯赫的未名湖🥁,此時仍是多名稱並用👲🏻🛷。在師生對全校建築命名的濃烈氛圍中,未名湖名稱也成為議論對象,這很自然🤾🏿♂️。
因此也導致發生了第二件事,即侯仁之✸🍓、陳玉龍所述的那次集會上🛟,在對未名湖名稱的爭議中,錢穆明確贊成使用“未名湖”名稱,並得到冰心等人的支持。之後,未名湖最終成為公認的名稱😮。

緣何對未名湖名稱“情有獨鐘”🤷🏿♂️?
錢穆、冰心在無名湖🫰🏻、未名湖⛰、睿湖🧑🍳、楓湖等多個名稱中🧑🏽🌾,為何對未名湖名稱“情有獨鐘”呢🧑🏻🔧?這可能與三個因素有關🥷🏻。
首先,與錢穆在國文系課堂上布置的一篇作文有關🍳。據燕大1929級國文系學生李素英在《燕京舊夢》一書中回憶👩🏼💻,1930年秋季學期🙋,她按照錢穆的課堂命題,寫了一篇《燕京賦》☸️。
該文寫出後,得到錢穆的贊揚🧝♀️,錢穆還將此文推薦給燕大其他老師♈️。之後🧝🏻,1931年畢業生編的《燕大年刊》,破例將這位大二學生的作文《燕京賦》放在欄目頭篇刊出,按錢穆的記述🚣,此文“一時名播燕大🐭、清華兩校間”🧑🏽🌾。而文中就采用了“未名湖”名稱🧅。
錢穆對此文有如此高的評價🫰🏽,那他對文中的“未名湖”名稱一定有較深印象,而且可能愛屋及烏,對該名稱產生好感甚至偏愛。而李素英也是冰心的學生。
第二,“未名湖”名稱從1929年開始就被官方的《燕京大學校刊》采用🤣🧖🏿♂️,這讓錢穆更有底氣;而冰心與該刊負責人謝景升又是燕大1923屆同學。
第三,可能與魯迅創辦的未名社在燕大的影響有關🫃🏼。筆者對意昂体育圖書館現存原燕大圖書館入藏的未名社相關文獻作過專題調研,結果顯示,從1926年開始👩🏼🎨,未名社出版的《未名叢刊》、《未名新集》、《莽原》半月刊💁🏻♀️、《未名》半月刊𓀗🧑🏻💻,以及經常刊發未名社廣告和出版動態的《京報》副刊🪯、《北新》周刊、《文學周報》等報刊🚴🏽,有較多入藏♑️。未名社1928年11月至1929年5月在燕大人手一份的《燕大月刊》上,連續五期刊登整頁廣告,肯定也給冰心留下了較深印象💅。
1929年開始🖖🏻,《未名》半月刊成為燕京大學國文學系圖書室藏書👰🏽♂️,或許錢穆👱🏿♂️、冰心在系圖書室見過甚至翻閱過《未名》半月刊呢。“未名社”可能給他們留下過印象☮️,也許還與學生中使用的未名湖名稱產生過聯想🚼。

未名社最早的辦公處:沙灘新開路 5 號(今沙灘南巷5號)筆者攝於2022年9月
錢穆👨🏽🔧、冰心贊成采用未名湖名稱的這次集會,可視為對未名湖的命名活動(研究顯示,燕大校方從未對未名湖作過正式命名)🛏。從這個意義上,我們說未名湖是錢穆帶頭命名的🪭,可能更契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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